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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斯科.6月间

 莫斯科似乎一年四季都飘“雪”,我们遇上的是一年里难得的 2 个月夏天,可满城的杨花依然飞舞着继续冬的风景。杨花停留之处,积起了厚厚的一层,风一吹,又飘飘忽忽地漫天狂舞起来,它们无孔不入,蹭到脸上挠你的痒痒,行人被逼无奈地打了个喷嚏,又送它们轻轻悠悠地飞上了天。

 莫斯科的树实在是多,从飞机上俯瞰下去,房屋成了树林中的点缀,人类的足迹包裹在自然景致的中间,成为自然中的风景。6 月的莫斯科天暗得很晚,下午 9、10 点,天还是大亮的;6 月的圣彼得堡则进入了“白夜”,天色最暗不过上海 5、6 点钟的光景,这样的天气我们总不太习惯,每每演出结束后,外面依旧阳光灿烂。后来发现,过分长的白天倒也不赖,黑夜出行也许会有些顾虑,但日头高挂,9、10 点钟在街上闲逛便觉很惬意,白天长了,不知不觉一天的生活便也延长了。

 因此,俄罗斯无怪乎是戏剧大国。仅莫斯科就有 100 多家剧场,每晚几乎都有演出,粗略地估算一下,每天下班之后,基本上有近 100 万人是在剧场里度过晚上的闲暇时光的,而演出结束走出剧场,他们依旧可以找一家露天咖啡馆,聊聊刚刚看过的戏,品评不同国家艺术的差别。在莫斯科,戏剧评论是相当苛刻的,正因为它见多识广,拥有深厚的戏剧文化底蕴,因此对于新兴的戏剧作品也就愈发地苛刻,毕竟它是曾经诞生了普希

 金、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契诃夫、马雅可夫斯基的国度,剧场是莫斯科人生活的一部分,走进剧场看戏真正是一种生活方式,而不是附庸风雅或者走走浪漫的形式而已。在莫斯科看戏,有一点与国内不同,休息日的观众会少于平时,两天的假期对于莫斯科的家庭来讲,开车去郊外住上一晚是最佳的选择。

 顺便提一下莫斯科与车有关的特色。同欧洲许多城市一样,莫斯科出租车的价格也是贵得惊人,因此,熟悉情况的人不会拦出租车,而是打那里的私车。所谓私车,是以陈年的 LADA 车为首,多为用旧了的家用车,一家之主带着它赚点外快,乘客与司机事先谈好载到目的地的价钱,之后便无论堵车与否,说一不二了。这样的计价方式让你在堵车时得以泰然自若,毕竟,莫斯科的堵车现象也是远近闻名的。

 我们的《良辰美景》此次是应第六届契诃夫国际戏剧节之邀,在拥有百年历史的普希金剧院连演七场。每场近 7 成的上座率对于每晚有百场演出的莫斯科来讲,已经算是佳绩。虽然要靠字幕的帮助,但观众都能为剧中昆曲艺人对戏剧的执着追求所感动,每晚演出结束,演员们都被观众的掌声催促着三上舞台谢幕。

 在莫斯科的大街小巷,随处可见比东方书报亭还要频繁林立的售票厅,在这间一平米见方的小亭子里,你可以买到莫斯科所有剧场的演出票。在你逛街的时候,可以很随意地看看最近有什么值得看的演出,买一张戏票就好像买一杯饮料买一个热狗一样方便,且被莫斯科人习以为常。契诃夫国际戏剧节的所有剧目在这两个月中成为售票亭内销售的热点,各色演

 出海报占据了亭子四周的玻璃窗,票价从 200-1000 卢布不等( 3.5 卢布约折合人民币 1 元),浏览一圈终于选定了自己今晚的去处,从小窗口里接过戏票,又继续打发开场前的那段时间。和上海一样,剧院门口的售票厅周围也聚集着不少黄牛,他们以美金叫价,50 美金一张莫斯科大剧院的芭蕾舞票,在当地已是很贵,但在上海还只是中等价位而已。俄罗斯人的英语普遍不佳,可是黄牛的英语倒是练得一流,在莫斯科用英语讨价还价竟也能油然而生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莫斯科著名的大剧院就在红场附近,标志性的青铜马车立于建筑顶端,太阳神阿波罗倒是真的很眷顾这座城市,一路的阳光普照,好在到处都绿树成荫,倒也不会被他亲吻太久。大剧院这段时间正在上演普契尼的歌剧,但最后一天的当场票还是没能买到,遗憾地在剧院门口转了一圈,不看演出,大剧院是进不去的。这一点,上海大剧院倒是显得更精明些,不幸看不到演出的旅游者还可以买一张参观票,看一眼空空的大厅,感受一下为艺术营造氛围的建筑。莫斯科大剧院也许并不想把艺术氛围与营造的建筑割裂,欣赏艺术,不是一百便是零。

 每两年一届的契诃夫国际戏剧节是欧洲三大戏剧节之一(另两个分别是英国的爱丁堡戏剧节和法国的阿维尼翁戏剧节),此次第六届戏剧节共有来自 16 个不同国家和地区的近 80 台剧目,其中也包括莫斯科本地及来自圣彼得堡的部分剧目。据戏剧节组委会所说,戏剧节不仅是向莫斯科本地的观众介绍来自世界各地的各色剧目,同时也是向世界展示俄罗斯的现代戏剧,是一项双重的投资。除了《良辰美景》以外,此次戏剧节还有另

 外两个合作项目,分别是与英国合作的《三姊妹》和与丹麦合作的《安德尔森》,都是艺术节中的重中之重。

 在莫斯科,还有一种随处可见的景象:卖艺人。旧阿尔巴特街是肖像画师云集的地方,已经成为一种产业,一种技能,他们为行人作画收取费用,属于生意性质;而另一种则出现在大街上或是地下通道里。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在地道里的提琴协奏:六把小提琴加一把大提琴,封闭的地道空间形成自然的回音效果,就像是在音乐厅里听演奏一样,美妙极了。我猜他们也许是某个乐团裁员时不走运的几个,于是商议共同卖艺赚钱,想来地点也是精心挑选的,毕竟专业有专业的要求。他们的面前放着一个琴匣,可他们投入的神情却显出一种高傲,你驻足倾听他们不会向你讨要,你投下 10 个卢布,他们也不会点头示谢,仿佛他们的目的只在于演奏而不是在卖艺。

 最终,莫斯科之行记忆有了这样一个定格:一路笔直的白桦掠过车外,飞机起落间,便转化为刷满石灰水的小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