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少年优秀美文精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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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今年八十多岁了,身体还算硬朗,就是耳朵有些背了。她总喜欢一个人住在老家,我和姐姐哥哥经常软磨硬泡喊她去跟我们一起住,很难成功。

  初春了,城里年气尚浓,依然上演着各种欢腾热闹;乡村又回归到寂寥清静,为数不多返乡过年的人们已陆续回城,家乡又成了老年人的天下。寒冷未退,每天需要烧热炕取暖,穿着厚重,偶尔还会出现水管冻裂,找个修理的人都难,生活实在不便。哥正月十五回家,我电话里多次做工作,妈妈总算答应来我家住几天。

  周末的午后,我在厨房忙着切菜,打算烙韭菜盒子,妈妈进来了,挽起袖子准备帮我大干。我连忙跟妈妈说;“妈,就这点活,你出去歇着,我一个人能成。”

  不知是妈妈没听见,还是故意听不见,她没出去,依然站在我边上。

  我再没言语,就一边干活,一边和妈妈拉家常。不时地我跟妈妈讲述社会上的新鲜事,她能理解的新科技产品。

  我偶尔咳嗽一两声,妈就说:“多穿点衣服。”

  “不怪衣服穿得少,再说我穿的也不少。”我说。

  妈妈说:“春捂秋冻,开春一定要多穿。要不然会落下病根,以后腿痛,罢作的难受的。”

  “没事,我这衣服你看着薄,保暖性好。”我一边扯着羽绒背心让妈妈看,一边说。

  妈妈说:“你改衣服轻飘飘的,能暖和嘛,要穿厚成嘎。”

  我还没有接话,妈妈又说:“咱附近改你姨,你知道么,过去不听人劝,经常穿得翠(少)的,这几年腿疼得走不动。”

  我还真无法反驳,只好说:“我这么大了,真的不冷,一会要是觉得冷了我再加一件衣服。”

  我们娘俩说着话,菜已经切好了,我让妈妈帮我擀韭菜饼的面皮,我收拾电饼档,不出半个小时,两张韭菜饼已出锅,香喷喷的。

  我切成小块,拿给妈妈吃,她嫌烫让我先吃,这一幕似曾相识。

  那时,我上小学,虽说家里温饱没问题了,但是像韭菜饼还是稀罕吃食,一般到四五月份韭菜便宜了才能吃到,一年也吃不了几次。

  记忆里,但凡妈妈做韭菜饼,我和姐姐哥哥都会守在家里,绝对不出去玩。

  我们几个像过年般激动,一个个都很勤快,从择韭菜开始,帮妈妈干活。小时候的韭菜要么细小,里面混杂着杂草,特别难收拾;要么有点老,很粗大;里面还要和着菠菜,跟韭菜拌在一起。我现在很喜欢韭菜、菠菜和在一起烙菜饼,菠菜发甜,韭菜味道比较冲,加少许菠菜能够很好地中和韭菜的味道。由于小时候吃得多的就是菠菜,看见都头疼,韭菜饼里和上菠菜,美味自然会减分,不过也能够接受,没有更好的吃法呀。

  不光要择菜,还要揽柴,烙饼需要杆长的好麦草。饼刚入锅,一把火能快速加热,很快火势减弱,不会火大把饼炕干;妈妈每次都会叫我们干活,每样活不光教给我们做法,还会讲出道理,所以我会印象深刻。

  最期待的就是第一张饼出锅,我们迫不及待地分成六牙,根本顾不上烫手烫嘴,爸爸妈妈总会说凉一凉再吃,让我们几个先吃,就像今天这样。

  最后一张韭菜饼,总是妈妈留给自己吃。烙完当天的饼,妈妈把厨房收拾利索,她才胡乱叨几口最后一张饼。因为菜少,最后一张饼里面只有少少的菜,跟白干饼差不多。每次让妈妈吃点菜多的,她总是说:“我不爱吃菜,让你爸和你们几个娃吃。”

  那时年少,哪里会想这么多,妈妈每次如此,自然信以为真。

  也是这样的下午,细白面嫩韭菜,多想让妈妈多吃点。但现在是真的,她嫌烫,她吃不了那么多的菜;因为她的年龄大了,她的牙齿不好用了,她身体的消化能力减弱了。

  韭菜饼比当年的更加美味,她真的吃不了。

  多想回到少年时代,回到小时候生活的地方,爸爸妈妈是那么地年轻,身体总有使不完的劲。宁愿吃着粗茶淡饭,尽管那时的日子很苦很艰难,那时对父母的唠叨很不在乎。

  母亲不光耳朵背,记忆力也下降了。虽然我期望她能是个与时俱进的母亲,能跟上时代发展的步伐,能够感受和享受科技带来的生活便利。我更知道,母亲虽然本性聪慧学习东西快,毕竟八十多岁的年纪,所处的环境,有些方面还是守旧思想,这并不影响她是个好母亲,不能减淡她对儿女的拳拳之心。我们作为子女,要做到既顺且孝。

  不知在哪看到这么一句话:父母和孩子吵架,父母是永远赢不了的。我想说的是,在我们作为子女未懂事、未成熟之前,我们是赢家;在父母年迈之时,我们作为子女,要做那个输家。

  有句话说得好:“在与亲人的吵架中,输的总是更明事理、更在乎的一方。”我们不是说父母老了就不明事理了,我们总归比父母年轻,比父母连与社会的链接更紧密。

  妈妈年迈了,让她开心地生活,只要不影响大局,小事情上何必让她那么辛苦,面面俱到呢。

  我一口口吃着新做的韭菜饼,还有摞成一层层小山似的,回忆着少年时代等着妈妈做韭菜饼的时光,那是我的少年时代,是妈妈的青壮年时代。而今,我也已不再年轻,妈妈步入老年,看着妈妈脸上一道道岁月的印记,我默然泪下,哽咽着难以下咽。

  妈妈没注意到我的表情,笑着跟我说:“我还想着你不会烙韭菜盒子。”

  是的,在妈妈眼里,我永远长不大,依然会依偎她跟前,等着她做吃食;她的孩子们,永远是心头的宝。

  我跟妈妈说;“我现在啥饭都会做,你就放心吧;想吃啥就给我说。”

  不光我们年龄如何,亲情缠绕的日子总是幸福的;母亲年事已高,我庆幸回到家仍然能有“妈妈”喊,仍然有个家,仍然可以回到少年时代的那个家。